第345章 山河社稷图（2 / 2）

&34洪武二十三年，徐达在漠北教你们兄弟骑射。&34老皇帝突然攥住朱棣腕骨，拇指重重按在虎口茧痕处，&34你连发三箭皆中红心，却在箭羽上偷偷刻了北斗七星——&34话音未落，檐角铁马被夜风撞得铮鸣，惊得《山河社稷图》上燕云十六州的绢帛微微颤动。

朱棣的衮龙袍领口已被冷汗浸透。

他清楚记得那个朔风呼啸的黄昏，自己将刻星箭矢射向落日，徐达抚掌大笑说&34四殿下这手追星箭，倒像是要射落紫微星&34。

此刻父皇掌心的老茧，竟与徐达当年拍在他肩头的触感别无二致。

&34儿臣&34话刚出口，朱元璋突然扯开他的右衽。

冰凉玉扳指擦过锁骨，露出心口处淡红的旧疤——那是十二岁随蓝玉征讨残元时，被流矢擦过的伤痕。

老皇帝嗤笑出声：&34标儿八岁习《千字文》，写&39剑号巨阙&39时总把&39巨&39字的方框封死。&34他沾着朱砂的指尖按在疤痕上，恰似当年朱标在东宫描红时点下的朱批，&34宋濂说这是&39困龙之相&39，结果&34

铜壶滴漏突然发出空瓮般的回响，蓄了整刻的时辰竟凭空消失。

朱棣惊觉沙盘中的黄河不知何时改道，裹着朱砂的浪头正扑向北平城郭。

他腕间的翡翠念珠突然绷断，十八颗玉珠滚进&34靖难之役&34的墨渍里，颗颗都映出徐达佩刀上的睚眦纹。

&34知道陈友谅最后写给咱的信么？&34朱元璋的皂靴碾碎两颗玉珠，琉璃碎片扎进&34永乐&34二字的砂砾中，&34他说&39朱&39字添三笔便是&39未成王&39——&34老皇帝突然用断裂的雪松枝挑起朱棣下颌，&34你猜猜，若是给&39燕&39字添笔&34

寒风撞开雕花槛窗，卷着建文四年春的柳絮扑向烛台。

朱棣瞳孔骤缩——飘落的柳絮竟在书册上拼出半阙《破阵子》，正是姚广孝当年在庆寿寺墙角的涂鸦。

他舌尖泛起血锈味，恍惚看见那疯和尚用断刃蘸着香灰写&34燕雀安知鸿鹄志&34时，瓦当上滴落的雨水是如何晕开&34鸿&34字最后一捺。

朱元璋的咳嗽声裹着漠北风沙，震得《山河社稷图》上的蓟镇长城簌簌落灰。

老皇帝从袖中抖落半截残香，香灰在沙盘里铺成蜿蜒的黄河故道：&34标儿临终前攥着你的《九边图说》，说四弟的蝇头楷越发精进了&34

话未说完，书页间突然飘出片带血的鹰羽。

朱棣浑身剧震——这是去年冬猎时，他亲手射落的漠北海东青左翼初翎。

当时姚广孝抚着染血的羽毛笑道：&34鹰击长空，终要撕碎云锦才能见日月。&34

&34听说你近来爱临《荐季直表》？&34朱元璋的玉带钩突然挑开朱棣的蹀躞带，鎏金铜扣坠地时惊起尘封的往事。

那是建文元年深秋，姚广孝指着钟繇真迹里的&34乱&34字说：&34殿下请看，这捺笔里的杀气，倒像是要破纸而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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