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流涌动(2 / 2)
她脚步未停,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隔着十步便抛了过去:"周大哥,新出炉的桂花炊饼。"
斗笠掀起一角,露出道刀疤从左颊贯到下颌。
周虎捏了捏油纸包,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蜜橘,喉结动了动:"姑娘好记性,当年老王爷总说,甜橘配铁衣,才不苦。"他扯下斗笠甩在桥栏上,露出头顶稀疏的白发,"直说吧,林大人要咱们老兄弟做什么?"
楚瑶走到他身侧,望着河面上碎金般的波光:"月圆夜子时,保守派要生事。"她摸出块玄铁虎符,正是镇北王府的信物,"林大人说,当年老王爷在阵前喊''''愿为家国抛头颅'''',现在新朝需要你们抛热血。"
周虎的手指深深掐进虎符纹路里,指节发白。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桥边柳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好!
当年老兄弟被卸了甲,蹲在灶前烙炊饼,夜里总梦见铁衣撞出的响。"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开竟是副锈迹斑斑的锁子甲,"前日我把炊饼炉砸了,铁水重铸这甲——虽不如当年的精,可挡刀枪,够使。"
楚瑶望着那甲片上暗红的锈,知道是周虎偷偷磨的血痕。
她伸手按住他手背:"后日卯时三刻,西城门楼挂三盏红灯笼,便是信号。"
"得嘞!"周虎把锁子甲重新包好,转身要走,又回头冲她拱了拱手,"姑娘,替我给林大人带句话——当年老王爷说''''铁衣营的血,只浇忠义土'''',如今这土,该是新政的根。"
话音未落,他已融进渐浓的暮色里。
楚瑶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见水面上月亮刚浮出个边儿,正应了"月上柳梢头"的约。
她对着河水理了理鬓发,袖中银铃轻响——这一趟,稳了。
与此同时,林风的官轿正穿过朱雀大街。
檐角铜铃被晚风掀得叮当响,他掀开车帘,见街两边酒肆挂出了夜灯,东市茶馆飘来的说书声里,隐约能听见"吴侍郎私吞河工款"的字眼。
他嘴角勾了勾,摸出袖中密报——柳如烟的暗桩果然得手了。
保和殿的蟠龙柱在暮色里投下长影。
林风掀帘而入时,礼部侍郎陈正正捧着茶盏来回踱步,见他进来忙作揖:"林大人,李主事刚送来户部近三月的银钱流水,您看这"他指了指案上堆成山的账册,烛火在他镜片上跳了跳。
"陈大人且坐。"林风解了官袍搭在椅背上,抽出腰间软剑往案上一搁,剑鞘撞得茶盏叮当响,"今夜只说两件事:其一,保守派要在月圆夜生事,目标是搅黄明日早朝的商税新则;其二,咱们得在他们动手前,先断了他们的爪牙。"
工部主事李青猛地一拍桌子:"林大人是说吴狗那档子事?
我刚听说西市赌坊里,李尚书的书童正拍着大腿骂''''吴老匹夫藏得深''''!"他从袖中抖出张纸,"这是我让管库的吏抄的河工款流向,您瞧,从吴府到李府的庄子,再转到北市粮行"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林风接过纸,指腹划过墨迹:"好,明日早朝,陈大人带御史台的人弹劾吴侍郎,李主事拿河工款的账册做辅证。"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落在最末座的年轻御史身上,"张御史,你去查李尚书嫡子的赌债——八万两不是数,总得有人给他填窟窿。"
年轻御史猛地直起腰,耳尖发红:"林大人放心,卑职今夜就去顺天府调卷宗!"
陈正突然放下茶盏:"可太后那边"他压低声音,"今早司礼监的人说,太后听了半日''''苛政猛于虎'''',气得摔了茶碗。"
林风抽出软剑,剑锋在烛火里映出冷光:"太后最疼的是嫡孙三皇子。"他指向案头的《商税新则》,"三皇子前日在御花园说''''商税养军,边民不用饿肚子'''',太后听了直摸他的头。"他收剑入鞘,"明日早朝,让三皇子陪驾。"
殿外更鼓敲过三更时,众人才陆续散去。
林风站在檐下,望着星子渐稀的夜空,摸了摸腰间残玉——苏婉儿说能挡血光的,此刻倒真有些发烫。
他转身回殿,见案头还搁着楚瑶留的纸条:"周虎应了,铁衣营可唤。"
月到中天时,林风登上府中望楼。
京城的灯火已大半熄灭,只有城南郊野隐约有火光——该是保守派的帐篷。
他摸出袖中密信,是柳如烟刚让人送来的:"吴夫人砸了外室的院子,李尚书的状子已递到顺天府。"
风卷着桂香扑来,他想起楚瑶茶里的桂花蜜。
腰间软剑贴着大腿,《乾坤诀》残卷在密室里泛着幽光。
他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护心丹,突然笑了——冰面下的火,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
后半夜,林风在密室里翻出个檀木匣。
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吴侍郎的账册副本、铁衣营的联络信,还有三皇子亲笔写的"商税利国"的楷。
他将这些收进暗袋,手指抚过袋口的云纹——明日早朝,金殿之上,这些便是他的剑。
晨雾又起时,林风站在镜前系玉带。
铜镜里映出他眼底的血丝,却掩不住眸中的锋芒。
他扣好最后一枚玉扣,转身对随从道:"备轿。"
府门打开的瞬间,晨雾被穿堂风卷散。
林风望着东方鱼肚白,摸了摸前的暗袋——那里装着足以掀翻整个保守派的证据。
他跨上轿辇时,听见远处传来玄甲卫的马蹄声,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
金殿的飞檐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林风望着那抹朱红,指节轻轻叩了叩腰间软剑。
今日早朝,该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大人"们,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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