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芦笙乡音(2 / 2)
宣女借落魄牵引,悠荡滑水,绕着移山吹奏芦笙,惑敌扰心。
落魄又懒又不听话,好在宣女在朱雀寨学会驯鸟,哄得落魄与她配合。
可它太爱出风头,兴致一来,早早挣掉了嘴上的黑布,出声怪叫,差点挨射。
刘云甫站在移山船头远远观望,苍隼舟刚才还忽东忽西的追逐,顷刻翻没无声,董摩聿和羌逻水兵的尸身漂至船下。
刘云甫心中咯噔一沉,水下有猛士,芦笙扰人只是序曲。
江面平静,山头的烽燧没有报信,沿江的探哨早被拔除。
他略一思忖,令副将蒙窣集结舟舰,排布船队,楼船上的要控和各舟指挥位全部换成羌逻水兵。
另外下令,取烤羊肉给哑儿军享用,每人分得拳头大的一块,那可是哑儿军几个月才有一次的犒赏,很有安抚之力,军心躁动,赐食可以缓解芦笙造成的干扰。
然后传令瓮城,让守军在城楼上点起七座火台,将左右两里的江面照得一片通明。
丁如海割开宣女腰上的绳索,落魄扑翅飞高,两人一口气潜至两里外的隐蔽处冒头出水,暗暗忧急,水师怎么还不到,时机不等人,再耽搁,哑儿军就要缓过神来了。
渠州水师和义军定计三夺广良城,不料一出发就遇到阻碍,上回刘云甫的拦江铁索被火筏烧断,这回刘云甫又用装满大石的竹笼投入江底,遏阻船舰,这方法很笨,却十分有效,七江会不得不衔刀下水,一一破解竹笼,耽误了功夫。
“填海”终于出现在渠水江面的时候,刘云甫的水军已经紧急调整完毕。
填海外形与移山如出一辙,只不过破旧失修,气势远逊,船头以生牛皮蒙护,安装撞角和粗铁钩叉,作冲击之用,各式艨冲斗舰、走舸海鹘和沄瑁舟随行左右。
刘云甫深知骆世昌的帮手们弓弩猛烈,近战骁勇,而此刻哑儿军涣散不济,决不能让骆世昌的船队接近。
他一声令下,移山上的抛车轰隆隆的抛出密集的砲石,射程之远,令人瞠目。
抛了一轮之后,刘云甫暗暗切齿,平日哑儿军操练娴熟,而羌逻水兵督战的时候多,亲自上的时候少,今日以羌逻水兵为主力,准头不及平时,远远没有自己期盼的威力。
即便如此,仍是让义军和渠州水师面临莫大威胁。
填海上唯一的抛车没有这么远的射程,难以反击,艨冲可以依靠蒙皮铁甲抵挡砲石,沄瑁舟可以灵活闪避,可填海本就破旧,中一块,塌一片。
这样下去,半程不到就会被击垮,而填海今日没有别的使命,就是要全力与移山相撞接战,如果做不到,仅以艨冲与移山抗击,毫无胜算。
坠石如雨,激起冲天高浪。
林雪崚对骆世昌道:“指挥使,我率突军,设法毁了移山上的抛车!”
她调集义军好手,只乘履水坛的沄瑁舟,轻灵飞速,顺流而下,桨手们各展神技,在砲石中左躲右闪,穿插前行。
刘云甫冷笑,“大鱼未至,先放出一群跳蚤。”
挥袖下令,密箭如雨,向义军笼罩。
公孙灏吹哨传令,沄瑁舟散开,拐大弧包抄。
羌逻水军排开船舰,横拦堵截,可掌桨摆舵的不是哑儿军,绕不过履水坛的好手。
履水坛无意厮战,灵活钻闪,穿过重围,从四面八方向移山逼近。
刘云甫见状,令水兵转动船上的六只拍竿。
每只拍竿都有轴座、支柱、滑轮、辘轳,贯穿绳索,竿首设大石,只要松拉绳索就可以收放斜竿,拍击敌船,操控灵活省力,比砲石凶狠准确得多。
六只拍竿象移山上伸出的六柄巨大的石锤,起起落落,把一只只冲上前来的沄瑁舟砸得粉碎。
刘云甫还有阴招,让抛车抛出“鸦嘴”,这“鸦嘴”是包了铁皮的跳板,前装铁钩,后拖绳索,把砸坏一半却还没沉的沄瑁舟拖钓而起,来不及脱身的桨手被勾上船,乱刀斩杀,坠入水中的被射成刺猬。
林雪崚亲眼目睹履水坛的冯桀被鸦嘴拖去,斩成几段。
她双目通红,追云链挥射而出,向移山飘冲。
船舷女墙后的蒙窣指挥左右,向林雪崚乱箭攒射。
城楼上的火台照得江面通红,巨大的移山在火红中切出宏伟的黑色轮廓。
红黑交界之处,突然绽出一道彗星般的光亮。
林雪崚持剑飞冲,寒气缭绕的流光绝汐剑劈开乱箭,莹白耀眼。
她伸足在船侧的转轮上一点,贴着船身,跃上船舷,横手一剑“仙人扫台”,将刺到身前的长矛钩镰削得七倒八歪。
未及喘气,凌空越过女墙,旋扫的剑光陡然一收,凝成一束。
屏息凝力,右臂猛挥,威严擢世的“泰阿决”,剑如白瀑。
一座粗大的拍竿连绳带柱,被她拦腰砍断,斜竿噗通一声歪向水中。
公孙灏、周越足点斜竿,杀上船舷。
雷钧、冯雨堂、卫瀛、任朝晖各自率队,猛攻楼船的另一侧。
义军与羌逻水兵浴血激战,又毁去一座抛车和另一只拍竿。
蒙窣击鼓吹号,令羌逻兵牢守船上各处要控,把哑儿军调至外围,与义军短兵相接。
哑儿军思绪混沌,力不从心,但可以充作高大密集的肉墙,汉人杀汉人,死不足惜。
义军当然知道蒙窣的居心,上回交战时,哑儿军凶猛力巨,是全无理智的狼狗,厮杀起来,不留情面也就罢了。
这回哑儿军眼中带着困惑,出手疑虑,令人生悯,这一场混战,分寸难拿,进退维谷。
林雪崚上移山的时机早,没有陷于哑儿军的重围。
她目的明确,挥甩追云链,左飞右荡,剑光如潮,借着冲力又斩断一座拍竿。
义军一上船,刘云甫就退入船楼,他在顶层雀室的瞭望窗看得清楚,这女人身法极快,神出鬼没,一把寒雾横生的奇剑削铁如泥,要是拦不住她,移山上的器械用不了多久就会尽数毁去。
刘云甫并不急,他在东海御敌时,成千上万喷火不绝的铁制飞鱼都能一打尽,飞来飞去的活人又算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林雪崚贴着船楼战格,见一座抛车旁的羌逻水兵被精弩营射出的散豪胆暴出一个空圈,时机正好,当即跃到抛车上,正要去斩抛架,忽听头顶哗楞作响。
抬眼一看,一张用铁链穿成的大当头罩下。
这铁刚刚在火盆里烧过,通红发亮,滋滋冒烟,散着可怖的灼热之气,一旦沾上,必定死得体无完肤! filsarilhl5八5八05046八629439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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