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舞剑三饮(2 / 2)
他笑着停步,扶住她的手臂,她时候在他肩上睡惯了,此刻脑袋一歪,自然而然的倚在他肩上。
时节虽是初夏,可高原夜寒,冷风刮过积雪未化的山顶,钻城而过,她散酒发热,吹风岂不受凉?
叶桻手臂一卷,将她横抱怀中,踏着焦黑的碎砾走向城东。
原来她如此轻盈,这些年都没长肉,原来她如此温软,凛冽无形的绝世奇剑并没让她变得冷硬。
总以为她是亲密手足,等到躯肢相触,才发现两人成年后相敬如宾,罕有亲近。
叶桻悄叹口气,将她抱得更紧,她的鼻子在他的锁骨上蹭了两蹭,又麻又痒。
他步平手稳,胸口象初溶的春水,漾起难以察觉的曛暖。
东营烧得丑陋,义军给林雪崚留置的休憩之处好歹还有屋顶和床榻。
叶桻将她横放塌上,替她摘了冠巾,脱了靴子。
林雪崚很有找舒服的本能,蜷身一缩,自行拱到毡毯下面,只露一张脸,没一刻便睡得香酣起伏。
叶桻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慵倦的长睫,带笑的嘴角透着一丝偷懒得逞时的得意,是梦里回到摇晃的紫藤床上去了吧?
他凝视她浅红的嘴唇,耳畔响起江粼月的笑语:“只有偶尔尝到她唇上栀子花的味道,才觉得受此折虐,稍有所值。”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她的唇真是栀子花的味道?
这一瞬,克制自己变得有点艰难。
叶桻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发糊,雪崚的脸变成了阮雯的脸,浅红的唇变成了新娘熠熠发亮的娇艳珠唇,光彩夺目的红色瞬间转为诡异的蓝色,新娘留恋不舍的笑容撕碎了他的腑脏。
他一阵眩晕,撑手站起,几步踱到门外,站在废墟里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抬头仰望星空。
雯儿,是你在提醒我吗?我怎能忘了你,贪心不足?我已对江粼月有所承诺,怎能言而无信?
宣女在不远处经过,注视片刻,回到丁如海身边,“海哥,叶桻独自呆立,胸口洇血,他是不是中过燕姗姗的试心箭?”
丁如海点头,“当年在赤羽绿眉上,他的确挨过妖女的箭。怎么,箭上有什么不对?”
宣女道:“试心箭上的药不是毒药,对无情之人和美满之人都没什么损害,唯独令伤情之人心悴渗血,虽然痛得不厉害,可伤元伤身,频繁日久,人会变得干枯虚竭,若加上别的病症,几乎就是催死药了。不过叶桻气色还好,也许他先天血盛?”
“宣女,他不是先天血盛,而是血中有血王精,生血补血之力强于常人。”
宣女轻叹,“原来如此,可血王精不能受用一世,大亏大补几次之后,试心箭的折磨就会压过血王精的效力了……唉,他若不是新婚丧妻,怎会有今日之苦,归根结底,仍是我的罪孽。”
丁如海黯然,“宣女,咱们曾与叶桻促膝长谈,请罪恳恕,他不会再记恨你。已经亏欠下的,难以更改,还是尽余生之力诚心弥补吧。”
林雪崚一觉睡醒,烧塌半边的屋顶漏下刺眼的阳光,照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一骨碌坐起,觉得自己又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马上洗脸出门,不过是个高原大晴天,亮得早而已。
凛王派人来传口信,让她辰时到主堡议事。
林雪崚不敢再迟到,辰时未至便来到主堡,一路左右观望,见凛军朝食已毕,秣马操练,铠甲精整,只要一声号令,便可出战。
她心中惭愧,义军在欢宴之后,常常要懈怠半日才能摆脱酒香肉腻,重新抖擞起来,凛军却没有任何耽搁,刀切般的利落。
进了堡中,微微诧异,本以为众将云集,谁知只有她一个。
她被引领着沿阶而上,登至高处,来到原来勃卜逊处理事务的监事堂。
明亮的晨光从高窗泻入,堂中映着远山雪色,虽是斗室,却有空旷开阔之感,这里比拔仙绝顶的玉极轩少了一份精雅,多了一份粗犷。
李烮借着晨光在案头疾书,听见脚步,头也不抬,“林宫主稍等片刻,不是外场,不必拘礼。”
林雪崚静立在侧,李烮写完书信,交给随从,一番叮嘱,那人十分干练的执信而去。
李烮这才转过头来,“羌酒绵润清爽,饮后头不痛、口不渴,可使劳累之人一夜甜觉,昨日令你多喝了些,你别介意。”
林雪崚恭谨回应,“殿下言重了。迟到该罚,殿下对我已经十分宽宏。”
李烮示意她坐下,“彩扇冰川是埌口河谷的盛景,在整个羌塘高原独一无二,值得一探。”
林雪崚见他身着银灰绣纹常服,领口袖际一丝不苟,并不奢华,却威仪肃整,暗想此人治军、律己如出一辙,名不虚传。
“殿下召我至此,有何示令?”
李烮并未回答,起身踱了两步,“义军骑射之能如何?”
林雪崚回道:“这次来垯堡城的,都是弓马娴熟的义军精锐,羿射坛角弓营、精弩营无论静射、骑射,两百步内命中,羿射坛主冯雨堂的撼天弓射程可达三百步,比得上攻城床弩,精弩营统领连七擅长盲射。”
李烮定住脚步,“如果本王请义军日内动身,千里突击,义军可愿担此重任?”
林雪崚来时就猜到凛王会有派任,她离座站起,“两百年前,太白义军助太祖李钺战退西蕃国百万雄师,太白宫以攘敌保疆为己责,如今羌逻猖獗,国土遭难,凛王若有退敌之策,义军焉会推拒?愿从征调,听命于殿下。只是千里突击,何去何为?请殿下明示。”
李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背手立于窗前,“林宫主,倘若你手中握着八千兵马,下一步如何调遣?”
林雪崚迟疑道:“我一不通兵法,二不善决策,怎敢在殿下面前妄言?”
李烮侧过半边脸,晨光勾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你当年在茭渚下棋,一不循棋谱,二不理常规,不也赢了孔司马?”
林雪崚昨日与孔司马相见,自然明白李烮就是在画舫内传棋而弈、只下了半局的高人。
回想李烮深不可测的棋路,自己几斤几两,无所遁形,在他面前没有虚伪的必要。
她思忖片刻,“羌逻军没有粮草后援,难以久战,必定班师撤退。我会兵分两股,设下埋伏,击敌半路,一支在黄河上游筑坝截流,水淹北路羌逻军,一支将南路羌逻军堵在金川大渡水,使之前后不继,然后与剑南军合剿灭敌。羌逻经此重创,怎么也要三年五载才能重整旗鼓。”
李烮不动声色,回到案旁坐下,拿出一副象戏棋匣。
“所以你认为火烧垯堡,掐断羌逻军的粮运,他们就会不支而退。”
林雪崚一愣,“难道不会?” filsarilhl5八5八050464661640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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