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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天象玉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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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彬手持密信,亲自审讯俘虏来的信使,越听纰漏越多,这人根本就没去过台州,而是一直在附近兜兜转转,专门等着被拿获。

尚彬捏着确凿无疑的假信,心生一计,“这些天和郭百容斗智斗力,他为了引我上当,栽赃离间,什么异想天开的谣都造得出来,我要是真信了这篇假话,就得连夜拔营撤军。他这么处心积虑,我不如将计就计,就让郭百容以为我要撤军回师,他若趁机出击,我正好分兵绕到他背后,叫他全军覆没。”

就在尚彬盘算佯撤分兵的时候,台州水师的船舰已经悄悄离港北航。

北方冬季的冷风沿海岸南下,在海面掀起颠簸的浪头,海中潮流冷暖异色,清浊不同,交织成被渔民称为“水夹子”的斑斓海面。秋冬南游的梭鱼专门在清澈淡蓝的水带当中密密集群,连成长达几百里的一年一度的梭鱼鱼汛。

就象陆上各域士兵闲时农耕一样,台州水师每年都在这个季节和渔民一道捕鱼。

王宗祥站在船头,桅杆上挂着台州府的旗帜和追汛捕鱼的信旗,海上民船见到旗帜会远远避开,不碍官家捞鱼。

海风鼓袖,王宗祥张开手掌,天象玉佩在手心莹莹发亮。

几年前,李烮与尚彦画舫游湖,尚彦另外邀集了几位交情深厚的老友旧部一同作陪,王宗祥和望海刺史欧阳禾便在其中。

尚彦喜爱珍宝,尤其痴迷美玉,他在画舫上以此玉为例,向几人长篇阔论的解释“三年人养玉,十年玉养人”,玉石与人相触,受汗脂浸润,变透变色,即为“长活”,这块灵玉对温热水脂极其敏感,持久在手,光纹变幻,因人而异,十分神奇,有人笃信这是命理天象,可以占卜未来。

当时王宗祥试握此玉,透出飞鱼之纹,赞叹不绝,“天象灵玉,可为传家之宝。”

尚彦却黯然摇头,“玉性太灵,未必是福,彬儿性急,压不住念头,若受了天机诱示,不知会做什么,还是不得此玉的好。如果老夫年过花甲,依旧平安富乐,就把这块玉奉入宗祠,如果在那之前命数已尽,就让它陪我入土,倘若未及花甲,而诸君见玉,那一定是老夫陷于危困,大难临头。”

天象玉佩,可以作为危难时的调兵信物,当时在场并且懂得此话含义的,除了尚彦自己,只有李烮,王宗祥,欧阳禾三个人。

最近湘赣、江南都在暗中传述,说尚彦寿宴中风并非积劳成疾,而是被尚彬所害,这个不肖子把父亲气成半废,对外却又满口言孝,借着江南诸部对父亲的忠心,顺理成章的继承督治之位,然后自立称王,大刀阔斧的清除异己,各镇守将调调撤撤,据说尚彬还想取消多年闲置不用的水师。

王宗祥越想越气闷,尚彬折腾各州守军,连水师也不放过,自己想必也在异己之列,就要象块旧舢板一样被劈了当柴烧,尚彦苦心经营的江南,被个黄口儿弄得面目全非。

他提心吊胆的等着调令,谁知等来了一封郭百容的密信。郭百容深得天子重用,要和王宗祥合力除去尚氏,并且暗示一旦成功,宗祥可得江南主控。

王宗祥思前想后,踌躇不决,他性情谨慎微,虽然憎恶尚彬,但与尚彦交情深厚,仍想替老友维护尚氏基业。

直到尚彦身边的一个老仆在浙水舵主张达的护送下,千难万险来到台州,送来了这块独一无二的天象玉佩。

老仆涕泪交流,尚彬害父夺权的传闻,均为事实。凛王探病,尚彬假口托辞,摆出太湖延寿园这个空壳,尚彦仍被牢牢禁锢在督治府内,外人难见其面。尚彦中风,口不能言,用半灵不灵的手把贴身玉佩扯下来,指着摆在房中的象牙战船,老仆猜测其意,尚彦是要他带着玉佩来找水师。

督治府盘查极严,后来尚彬为了会见李烮,调走了一部分侍卫,老仆才寻了个机会,偷偷出府。杭州周边遍布尚彬的眼线,老仆辗转躲避,听钱塘湾的渔民说,浙水舵主张达认得台州刺史,便向张达求助。

鲁子贤逝后,张达接任舵主,剿灭潮鲸门时,张达划船送叶桻归还了王宗祥的爱子,的确与王宗祥有过交道,遂将老仆领来台州。

王宗祥细看玉佩,是千真万确的天象奇玉,他和欧阳禾安于职守,李烮身陷太湖,除了尚彦本人,还会有谁?他向老仆询问督治府状况,全都详实。

王宗祥思绪如潮,尚彦不以富贵凌人,对他处处提拔照顾,他娶妻是尚彦作的媒,儿子是尚彦起的名,他被一翼遮天挟持出海,私拨水师战舰运送灾民,尚彦并未追究,反而彰表他“剿灭海盗、护民尽职”,这些年他的官职地位都是尚彦所赐,老友求救,怎能袖手旁观?

尚彦寒心彻骨,才会认定忠心旧部比儿子更能保住江南基业,玉佩调兵,是要台州水师借鱼汛北上,出其不意接近杭州,夺回江南主控之权,和郭百容不谋而合。

王宗祥来回踱步,“玉佩信物,不该不从,可从海湾入钱塘的水道是航行大忌。”

老仆恳求:“老爷以玉相托,定是相信刺史大人能够办到。”

张达道:“尚彬叛国逆父,贼子当除!浙水舵熟知钱塘水情,愿意豁出性命,为大人引航!”

老仆见王宗祥仍是犹豫不决,一头碰在柱上,流血而亡。

王宗祥大为震恸,终于打定主意,令人安葬了老仆,当日便集结水师,次日黎明调舟离港。

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之后,天色变得阴沉,前方风浪叵测。

水师捕鱼,一般不超过两百里,沿海县镇会向上层官吏报讯,此刻把守钱塘湾口的望海刺史欧阳禾应该已经得到消息。

望海水师兵力只有区区八百,不过欧阳禾就算手里只有二十个人,也会牢牢看住钱塘湾。

这位望海刺史铁面少语,熟悉湾口的一礁一石,对潮汛海流比对自己的掌纹还清楚,当年他宁可把东海防御使的位子让给刘云甫,都不肯离开钱塘。

尚彦尽其所愿,让欧阳禾在望海县呆了大半辈子,连尚彬也不敢轻易触动这个倔老头。

欧阳禾是玉佩的知情人,这个倔老头会顾念人情,还是会忠于职守,实在难说。

王宗祥站在船头暗暗揣测,天象玉佩,能否顺利打开钱塘湾的大门?  filsarilhl5八5八0504八1八0922八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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