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他乡故知(2 / 2)
甘振不动声色,“是又怎样?”
窦三郎目露兴奋,“我途径凉州时,刺史程大人说如果遇上入关的凛军,就把这几句话带到:‘肃州城破兵衰,不可驻留。甘州地狭山高,粮草不济,易成孤城。凉州可纳人马,倘若月鹘破关而犯,应集盛军之力,在凉州拒敌,待春季回暖,牧草丰沛,可攻可守,再图后计。’”
和郭植不谋而合,甘振点头,“你回去时告诉程大人,多谢他思虑周全,凛军会送汉民前往凉州,百姓辗转疲劳,脚力不济,倘若遇到危境,还请程大人设法接应。”
窦三郎临行前与蓝罂匆匆告别,“蓝妹子,我现在身有公事,不能耽搁,我常在河西各州来往,回头遇上,再好好相聚!”他拉住蓝罂的手,很认真的握了片刻,上马疾去。
莛飞胸中如同堵了一团干草,这窦三郎力气虽大,眼睛却不好,看不见蓝罂身边另外有个活人?
河西走廊西宽东窄,入关之后,百姓沿着祁连山、马鬃山之间的宽阔谷地日夜东行。
近年战乱,这一带的匪帮又嚣张起来,陇昆汉民携带财物,是白入口的肥肉,各山各道的强盗马贼倾巢而出。
甘振长叹,“百姓回中原,就这么难吗?”正欲带人剿匪,被叶桻拦住,“动刀之前,我先试试一位故交的招牌。”
匪帮当中势力最大的一伙盘踞于肃州郊外的要道鸿鹭山,叶桻单骑入山,将角宿使者的龙爪剑交给鸿鹭帮主。
鸿鹭帮主见剑嗤笑,“‘一翼遮天’早就下了大狱,一个青龙寨的使者,摆什么神气?”
叶桻久离关内,不知江粼月入狱,他心中诧异,脸上却未显露,“多年来青龙寨到处寻找角宿使者,倘若江湖上有消息说这把剑在鸿鹭山,帮主就要开山迎客了。”
山盗们神出鬼没,不怕官剿匪,就怕黑吃黑,当年关口帮、甘凉帮比现在的马贼猖獗百倍,还不是被石危洪顺手灭个干净。
倘若青龙诸宿真的来到,难保不把河西翻个底朝天,鸿鹭帮主脸色一变,“你到底有何贵干?”
叶桻一指山口,“收回你手下的刀客山贼,放百姓通行,不伤人命,不取钱财。”
鸿鹭帮主打量叶桻,见他非兵非匪,英气逼人,不知什么来历,狐疑道:“你与青龙寨什么干系,角宿使者的剑怎么在你手里?”
叶桻懒得细答,“青龙诸宿死乞白赖,都叫我大舅哥。”
鸿鹭帮主屁股一震,谁不知一翼遮天是个情圣,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别说越狱,上天入地都不稀奇,这青龙寨的贵戚怎能得罪。
当即笑脸相迎,唤回爪牙,其余山头的匪盗得到消息,也望风行事。
甘振见叶桻兵不血刃,轻易摆平路患,讶异道:“你这故交是谁,胜过千军万马?”
叶桻苦笑,“我不止一次借他狐假虎威,就算他远隔千里,震慑之力也胜我十倍。”
青龙寨大舅哥的帽子越戴越牢,如果江粼月真有麻烦,大舅哥怎能置身事外。
匪患让道,百姓顺利进入肃州城。
肃州横宽纵窄,守将常年将军费挪作他用,城墙遍生茅草,破旧不堪。
过了肃州,左右地势如同被擀面杖碾起的面堆,越推越紧,北面是传说中神仙观星的合黎山,山脚蜿蜒着尚未解封的黑水,南面是顶云覆雪的祁连山,座座峰峦直切而下,漫长的河西走廊到此渐渐收拢,冷风穿谷,尘沙飞扑。
甘振在风沙中频频回望,已经数日没有郭植和柴筱的音讯,派出的哨骑也久久不归。
这晚大风越刮越猛,冬末寒潮袭人。
叶桻从浅睡中冻醒,听到风声中有奔驰的蹄声和叮当作响的铃声,一听就是飞速急驰的驿兵。
甘振披衣冲出营帐,来者是从玉门关赶往西京的驿使,腰悬赤色公文袋,是紧急军情,连将军都要为其让路。
甘振闪开一步,大声问道:“虞将军报急,是不是关外之战有了分晓?”
驿使一边换马,一边冷声回应,“什么分晓?月鹘人烧光了伊吾道所有的驿站,把未及入关的百姓活活钉在桩子上,插了一路!郭植、柴筱只是虚战应敌,他们打打撤撤,还堂而皇之的收了哥舒玗的粮草,哼,凛军和叛军本是一伙,接战是假,图谋玉门关是真,甘振,你也是叛贼一个,赶紧烧柱高香,自求多福!”
甘振震惊怒目,血色上涌,一把揪住驿使的脖领,“虞坡人歹肠,他阻隔内外联通,捏造战讯,讹传污蔑,都是给他自己弃关逃跑寻方便罢了!”如果不是虞坡从中作梗,派出的哨骑怎会有去无回?
这等讹传,关联凛军宗族性命,更有一夕之间左右军心、变假成真的祸乱之能,甘振死也不信郭植、柴筱会变节通敌,他手上加劲,几乎要将驿使掐死。
驿使用力挣喘,“甘振,阻滞军情是死罪!凛军收取敌粮,目证者无数,而你无凭无据,诬陷虞将军,罪加一等!”
甘振用力一推,“放屁,就算真有什么目证,收粮也是事出有因,大漠里缺粮少水,孤军力挺,他们又不是石头做的!虞坡袖手旁观,颠倒黑白,诬陷生变,他就不怕吃里扒外,不得好死?”
驿使被推了个跟头,连滚带爬的翻上马背,“凛军野性难驯,全是天生的叛种,哥舒玗就是最好的例子,郭植、柴筱通敌又有什么稀罕?你们这群野狼里应外合,十个玉门关也挡不住。月鹘人有妖神相助,那妖神化身五色魔鹰,在半空劈雷喷火,你若真有本事,就飞上天去与妖神拼个死活,与我理论算哪门子英雄!”
狠狠一抽鞭子,撒马远去。
甘振胸涨发烫,伸手摘弓,倘若让这驿使把假讯传入朝中,忠烈蒙冤,多少无辜之人要遭灭顶之灾。
可射死也封不住消息,甘振没有实证,手指发颤,摒抑良久,终于松肩垂臂,铁弓落地。
他身边的凛军没有一个相信这番鬼话,然而背负恶名,忍受种种蔑视谩骂,里外不是人,铁打的意志又能坚持多久?
甘振连夜陈情上书,就算低微言卑,也要以实相告。
谣传象无所不至的风沙,很快吹进每个流亡百姓的耳朵,天刚放亮,惊恐的汉民就急切上路。
山顶灰云苍茫,日如薄纸,脚下石砾尖锐,如刀似锯,密如迁蚁的人群仿佛被无形的浪头驱赶,生怕慢一步就会抢先遭殃。
正在央央跄跄的行进,山谷忽然震抖,背后的山道上升起浓黄的尘埃,百姓吓得争相传告:“快逃啊!哥舒玗来了!月鹘妖神来了!” filsarilhl5八5八05047八165969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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