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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四章 王参事的下场(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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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死牢”,这是钱魁将军别出心裁、恶搞似的专门为王参事王银多准备的,借以显示关押在这个牢房的罪犯的特殊身份和罪大恶极,要不然咋会冠以“甲”字号?而且钱魁将军还命令监狱看守,把该囚室顶棚中间挂着的一个像汤圆儿一样大的电灯泡摘掉,连这个灯泡发出的微弱的光芒,也在这个囚室里消失了。其实即便是囚室挂着的灯泡不去掉,不管白天晚上灯泡带来的光芒,也只是像昏暗的月光一样,好像犯人处在阳间与阴间的中间模糊的空间里,使犯人感受到非人非鬼的奇妙体验。本来囚室就像地狱一样暗无天日,这下就更加黑暗得暗无天日了。钱魁将军一定是通晓黑暗对人类精神的影响,试想,一个活人单独被关进一间漆黑的房间里,像耗子一样只能在黑暗中活动,而且囚室里是不准随意活动的,逐渐地人就变得胆、惊惧、神经错乱起来。钱魁将军就是要用黑暗让王大官人感受地狱的滋味儿,体验坟墓里黑色的寂静。

王参事在监牢的待遇,与他的四弟王银兴和账房先生也有所不同,他们两个只是双手戴着铁铐,而王参事不但双手戴着铁铐,胖脚上还砸上了一副沉重的脚镣。由于铁镣过于沉重,为了在囚室角落里的屎尿木桶排泄粪便、和清早提着自己拉的屎尿木桶去冲刷走动方便,在手铐与铁镣之间连着一根结实的麻绳,他要走动就得双手使劲儿牵着麻绳提拉着脚镣,“叮叮当当”发出像他王家的祖宗打铁一样清脆悦耳的响亮的声音。他解便还不太碍事儿,要是屙屎由于手铐碍事儿,就没办法擦屁股了,只有像畜生一样尽量把大便排泄得干净一些,这要全靠肛门的收缩功能了。

王参事他们几个嫌犯被押进这座监狱的第二天,钱魁将军的副官、就是那个长腿瘦高个儿,就按照钱将军的命令,带着几辆军用卡车和抄查“善德隆”粮行的那些大兵,把“善德隆”粮行的挂名儿老板王家老四和账房先生,戴着手铐从监狱里提了出来,扔上卡车由他们带路,开往王参事的老家古寨葫芦庄,去抄查王家的银子和粮食。

第三天,他们满载而归,又把王家老四和账房先生扔到了原来的囚室里。

第四天,瘦高个儿副官开着“雪佛兰”,陪着心满意足的钱魁将军来到了监狱。

“将军有事儿,快打开黑甲囚室!”钱魁的副官向看守这个囚室的狱卒命令道。

“遵命!”“当啷”一声狱卒把囚室打开了,狱卒手里握着铁钥匙,立正站在囚室门口一边。

“黑甲囚室”里这才从门外洒进来一些可怜的光亮,好像冷峻的月光突然照进了死寂的坟墓。

副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一脸驴相、长着一双像饥饿的老狼一样眼睛的狱卒,疑惑地问道:“囚室里的罪犯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狱卒立即立正大声报告道:“没死!还活着!是监狱规定罪犯在囚室不准有任何响动。”

这时在粗糙的硬板铺上,一脸沮耷拉着脑袋丧默默坐着的王参事,他静静地在搜肠刮肚思索着王家粮行突然被抄查的起因。他认为王家粮行除了倒卖灾粮没有别的犯法事情,一定是倒卖灾粮东窗事发了。以前一直在揪心这件事情,担心害怕倒卖灾粮这颗悬在头上的炸弹砸下来,可这颗炸弹还是砸了下来炸在了王某的头上。他难于猜出是谁告发了王家粮行,知晓王家粮行倒卖灾粮就那几个人儿呀!而且这几个人儿都订了口头儿攻守同盟呀!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秘密生意,这里边会是谁把事情捅出去的……他苦苦思索着、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他不断思索、不断摇头、不断拍脑门儿,他难得思索出令他满意的答案。他这时突然听到囚室“当啷”一声被打开了,又听到囚室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他心里猛地涌起一阵儿心慌的忐忑,这种忐忑掺杂着厄运与幸运的可能性。他意识到可能是抓他的那帮军人来向他说明些什么,来向他宣布些关于抄查粮行的事情,或者来向他宣布倒卖灾粮罪状的。也很有可能是上层注意到了他省府参事的特殊身份,且没有他亲自倒卖灾粮的真凭实据,来解脱释放他的。也许是有熟人来看他来了,但吃不准是啥人儿来看他,来看他的人儿会给他带来好事还是坏事。他下意识地站立起来,脚下随即发出一阵儿金属碰撞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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