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既定的事实（2 / 2）

先是借内鬼之手在京城散播大量谣言，制造皇帝与于谦之间的嫌隙；再派出使者，着重提及朱祁镇身份，利用原皇威胁新君统治合法性；最后要求于谦、石亨、范广等人赴瓦剌营地迎接朱祁镇。

这么做，便能将这些将领置于两难之地，进退维谷：去也不是，不去更不是。无论是选择去还是不去，到头来都是一条死路。

倘若事情照着喜宁设计好的方案推进，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必定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名正言顺的理由清理权臣，任何人都挑不出半点瑕疵。到时候，瓦剌的战略目标自然也就达成了。不管接掌军队的是何人，临阵换将尤其是大范围的更换指挥官，必然导致京城九门外驻扎的大军陷入一片混乱与动荡之中。到那时，只要敌方骑兵稍作几次冲锋突击，本已军心涣散、动荡不止的大军怎可能稳住阵脚？必然会彻底崩溃。如此一来，京城定是无法守得住的。

只可惜，这一切精妙算计的成立全然依赖于皇帝与于谦之间产生分歧这一前提条件。喜宁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当下的这位年轻的皇帝竟会对于谦无条件地信任，不仅没有借此次绝佳机会对权臣施压，甚至还在为于谦消除舆论压力。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些打算找麻烦的人都已经自行垮台。随之而来后续的所有阴谋诡计随着这一前提被破坏也再不复原先致命威胁。

即使瓦剌使者用尽手段使坏招数再繁多复杂，若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连进入京城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又怎么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效果呢？由此，喜宁的一系列诡计从根源上就被皇帝和大臣之间牢固无比的信任粉碎殆尽了。

然而在于谦完全看透事件的本质逻辑之后，他开始思考在这背后是否还有除了喜宁和瓦剌推动的力量外的其他参与者？

要知道在整个阴谋当中，关键无非就这两处。其一是舆论的散布；其二是瓦剌使者要求迎回朱祁镇。针对前一点，在锦衣卫的严酷震慑之下。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敢轻易触及该话题，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么早已身故要么仍旧在牢中备受折磨。根本无余力也无能力再次掀起。

那第二部分呢？

于谦思虑许久后列出了两个人名：御史王复，户科给事中赵荣。这两位皆为当年王振的余党且对于朱祁镇来说可谓是忠贞不二的犬马之人，想必也就是后者最为可靠的代言人。可以预见，一旦这二人联合行动很快就会把瓦剌使者的诉求广为扩散，配合之前做下的层层铺垫，自己于谦命绝之日怕是指日可待。

幸运之处在于有朱祁钰对其绝对的信任护佑下这套毒计也终成泡影。

“你回去告知陛下，我们愿意让瓦剌使臣见见我方代表。毕竟朱祁镇之已逝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但是试探他们的虚实并不过分。”

“依照老臣眼光看来，当前最适合此差遣的就是朝中御史王复以及户科给事中赵荣了。”

于谦冷峻淡漠说道。

明确是谁对自己蓄意谋害又是谁意图置己于死地之后，他又岂会消极应对。

户科给事中赵荣、御史王复两人妄想勾结外敌利用皇帝顾忌及民间流言让自己陷入绝境。

甚好！那就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这两位亲自去迎接朱祁镇。

能不能安全归来还不一定！

兴安点了点头，察觉到其中的深意，带着于谦交代的事情原路返回，准备尽快向陛下汇报情况。

与此同时，朱祁钰正在王恭厂，与前任工部尚书石璞促膝交谈。

石璞同样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作为工部尚书，本来该随朱祁镇一同前往土木堡最终战死殉国。却因当时正身处征战之外地，阴差阳错间，得以侥幸生还。

得知土木堡事变后，石璞立刻选择了辞官，并在王恭厂谋得了一个闲职，整日里过着逍遥自在、悠然摸鱼的日子。

当然，他内心深处仍怀揣野心，要不然早就选择回乡养老去了，凭他的资历和声望，回到家乡享受富足安逸的生活并非难事。

顺带一提，石璞对于谦十分崇拜，视其为人生榜样与追逐目标。

还在担任工部尚书时，他就曾向朱祁镇请求辞官，渴望转调兵部，以成为于谦麾下效力的一员。

遗憾的是未能如愿，不久之后便被派往他处征战，待他归朝时，皇帝已被瓦剌囚禁成了阶下之囚。

此番朱祁钰亲临王恭厂，一是为了探望这里的大太监，寒暄一番，了解具体事务状况；二来就是想找石璞商量工匠晋升体系之事。石璞乃凭借自身才能晋升的前工部尚书，无疑是最佳讨论对象。

听完整个制度框架后，石璞一边频频点头认可，又时不时摇头表示些许疑问。

"陛下的这套体系十分完备，确实可行，但还有许多细节有待进一步推敲改进。"

双方围绕这些问题展开了长时间探讨交流，连负责记录的一旁太监都累得手腕发麻。

忽然，朱祁钰联想到前世先进的做法，试探性问道："石大人，假若朕创建一座工匠大学，专门传授工匠技巧，研究先进技术，你意下如何？"

石璞顿时惊讶不已，当今世道，工匠技艺皆由师徒相传，从未听过什么工匠大学的概念。这个想法堪称新奇闻所未闻……

经过深思熟虑后，石璞提出了一些担忧："皇上用意我能明白，无非是想借助学校把技术传播开，既可培养更多优秀人才，又能带动技术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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