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蛊铃（2 / 2）

“看来你真的没说谎，”离玹指了指我的嘴角，“你的确是一动武就有性命之虞。”

我也感觉自己的口中腥咸一片，用手背擦了擦，借着别院外挂着的灯笼昏暗的灯光也不难看出是血迹，离老神仙所说的一个月之期已经不远了，可我身上的余毒似乎还是随时会危及到我的性命。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神伤，没有回答离玹的话，只是默默从怀中取出锦帕将嘴角和手背上的鲜血擦净。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见我情绪似有些低落，竟反常的出言安慰道。

“放心好了，祸害遗千年，我还没玩儿够，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却还在为方才池塘边他落在我颈间那一剑中萧肃的杀气而心有余悸，“你我二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宽慰的话还是省省吧，无论你在三狐狸的授意下暗中跟了我多久，但在与我正面相遇的寥寥几次中，似乎都在威胁我的性命安全。”

每一次不是被你砍伤便是被你拿剑指着脖子，啧，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多少钱。

“……”他长久的沉默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开始向西行去的月轮，猜想秋霁应该早就煎好了药等我去喝，就在我对离玹失去耐心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他突然轻声说，“离玹跟在三殿下身边的十年来……无论生杀予夺，从没有一次是由着自己意愿的。我甚至连人都算不上，至多不过是一件锋利的兵器罢了。”

“方才呢？”我听了他的话，突然上前，迫得他不由自己退后了半步，我指着自己的脖子，沉静的问他，“方才你在池塘边上对我决计是动了杀心的，若不是我及时后撤，现在只怕十条命也没了。你这次前来总不至于是三狐狸让你来取我狗命的吧？我自问没有妨碍他到那个地步，他还犯不着这么暗着来。”

“抱歉。”离玹突然垂下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声回答。

他突然不加辩白的道歉，我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腹的怒火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责备。

“是三狐狸告诉我的。”我轻叹一声，对他说，“那时你将舍命取来的银镜交给我，我想去求三狐狸救你，他告我你的名字叫离玹……虽然最后我也没有救得了你……但你也和三狐狸串通好忽悠了我那一次，所以我们俩扯平了。”

单单凭他在听到旁人唤他的名字便如此警觉这一点，我似乎能够想得到他每日里过得究竟是怎样刀口舔血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罢了，我与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朋友，自然没什么原谅的权利。

“如果没什么事儿，就请影卫大人回去吧，回去转告三皇子殿下，施梨只是个极为微不足道的人物，于你们胸怀天下的争斗没有任何兴趣和影响可言，就不要派人再跟着我这一介草民了，待身上的毒都解了我自然会立刻离开长安，甚至不会再和苏垣城相见。还有，影卫大人，如果你很介意我唤你的名字，我可以立刻将那两个字忘得干干净净。”

我这个人向来最怕麻烦，想不通为何总有人要将一件直截了当的事儿做得如此千回百转，三狐狸若是真的忌惮我（虽然我也不晓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忌惮的。）大可以直接让离玹一剑抹了我的脖子，而不是像这样实时监视我的生活。

“三殿下其实只是想让我来看看你的毒是否解了。”离玹说，“既然林羡鱼的药还是不够有效……你不妨将初瞳送给你的那串蛊铃时时带在身上，于解毒大有裨益。”

在出云寺中时，因为老神仙的一句话使我对蛊铃的能够起到的作用产生了疑问，故此在服用了老神仙的药后便将蛊铃从手腕上摘下来收了起来，这些日子身体虽说一直都有所好转，可进展的速度的确有些慢了。我心中一惊，他竟然连我现在没有将蛊铃带在身上都知道，难道自从陈予白和我回到长安城开始他便已经跟在身边了。

还是更早？

“我本姓楼，单名一个安字。你可以忘了离玹二字了，楼安才是我的本名。”我还来不及回过神来，离玹便撂下了这句话，随后如风一般消失在了一片茫茫夜色之中。

“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我朝着空中声叹道。

楼安离开后我匆匆回到了自己房中，从包袱的一堆衣物中翻出了初瞳送给我的那串蛊铃，在烛光下细细端详了片刻，那不过是一条用很普通的黑色细绳编织出的手链，上面均匀的编织进了五颗不足樱桃大的银铃铛，因为时间太久，铃铛精美密集的花纹之间已经有些黑色的痕迹了。

我将那串蛊铃放在耳边晃了晃，只传出很轻微的，闷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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