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2)
“墨。”闻攸妍提着竹篮在红木门旁站了许久,见明非墨趴在桌面上许久没有反应,无奈地抬起手,叩了叩门板,轻声唤她道。
明非墨耳朵跟着动了下,以为是思念过度,出现了幻听,却依旧难耐地坐直身子朝门口望去,看到她的一刹那,瞳孔收缩,蓦地呆住了,恍惚中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请我进去坐吗?”闻攸妍感觉到她眼里的难以置信,再看她傻愣愣的神情,抿紧唇,不免心生怜惜。
被她的话点醒,明非墨适才回神,手忙脚乱地把文件丢到一边,起身还差点被椅子绊倒,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自然地接过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关上门,并肩一同到沙发坐下。
明非墨把竹篮随意置在茶几上,双手拘谨地攥在一起放在膝盖上,侧目觑着她的脸,几分欣喜,几分紧张地问她道:“怎么想着到公司来了。”
“最近天气有些干燥,正好在家闲着没事做,就跟唐姨学了下煲汤,给你送来尝尝。”闻攸妍脱下裘皮大衣,向前挪近了点位置,拉开竹篮上的木板,从里面端出一壶青瓷瓦罐,打开瓦盖放在一旁冷着,又取了一双银筷和汤匙,递给明非墨。
她不客气地拿过筷子,挑开面上的油水,发现底下堆着的梨块,眼睛一亮,抬眸笑着看向她:“有我爱吃的雪梨。”
“嗯。念着你馋,特意多煮了些。”闻攸妍眸色柔和了下来,不再像往常一样摆架子,托着脸,眼里满是笑意,像普通女孩般,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评价。
“好吃。”明非墨在她的目光下,先捡了几筷子的雪梨,入口即化,甜腻酥软的滋味自舌尖晕染开,又拿汤匙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清香浓郁,润过喉咙顿感清爽了不少,她连忙点头称好:“汤也很好喝。”
闻攸妍放下心来,巡视了一圈她的办公的地方,瞧见她桌上的一摞文件堆积如山,这才想起来问她:“我来没有打扰到你做事吧?”
“没有没有,月底再做个财务报表,这一季度就算忙过了。”明非墨怕她就此走了,出声解释道。
闻言,闻攸妍收声沉默了半晌,屋内的夕阳逝去,她抬眼瞥见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心思一转,借着换季提点她道:“最近秋雨降温得急,昼夜温差很大,你老在公司住着也不是个法子。”
“我知道了妈,明天把剩下的事处理完我就搬回去住。”她这算是率先妥协了,明非墨终于展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如阳。
闻攸妍垂眸温柔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从包里拿了张手帕出来,捏成一个圆角,俯身替她擦去嘴角蹭上的汤汁:“慢点儿。”
明非墨乖乖地任她照顾,远处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她双眸一凝,扑过去把她一把护在身下。
“心——!”
一通电光火石间,维修了不久的载货码头瞬间土石纷飞,摆摊的商贩们来不及收东西,抱着头转身四处逃窜。远处停泊的日本军舰见目的达成,摇曳着红白军旗回到扎驻的地方。
明氏楼下的街道车流拥堵,刺耳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借由这一方式来表示对日本侵略的抗议。
“码头又被日本人炸了!该死的!”刚从海岸逃命回来的贩骂骂咧咧地啐了口痰,脸上被飞溅而起的石子刮得血肉模糊。他却早已习以为常,忍着痛走到巷深处的黑医院去,花点钱拿酒精随便处理了一下就算完了。
躲在房檐底下的乞丐被巡逻的官兵赶走,他不情不愿地捡起地上的报纸,在他们的注视下,边走嘴里边念叨着:“唉,上海一天到晚的,没个安生事。”
明非墨闭眼抱着她,过了片晌,外面的市民受到上头的管控,逐渐归于平静。
确定没事之后,她方才撑起身子,熟料掌心竟传来一股柔软的感触,低头看去,闻攸妍青丝散落在酒红色的沙发上,咬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了一下,脸颊两边泛着诱人的微红,眼神水光潋滟地望着她。
明非墨呼吸一窒,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倏地黑了下来,红色的血自鼻间溢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她眉头一紧,晕了下去。
“墨!”闻攸妍赶忙扶住她,一时之间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柳煜峰上来送财务报表,碰巧撞见这一幕,被闻攸妍叫去打盆热水上来,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按她的话照办,完事后识趣地放下文件,帮她们带上门默默退了出去。
她把手帕浸在水里打湿,心翼翼地抹掉她脸上的血迹。明非墨徐徐转醒,看着闻攸妍的背影,下意识地耳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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