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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青苗噬骨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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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穗经盐水浸泡,缠绕于颈部可致窒息。死者腹中有毒物残留,卑职推断凶手先用毒酒使其昏迷,再勒死,最后布置现场。据榷货务的人说,周氏拿了两张户帖,以帮邻居捎带为名,一次便购买了近五斤盐。后经查实,其中一张户帖,正是陈长庚家的。“

陈应麟眉头微皱,示意继续。

”第二名死者李氏,乃贫农之妻。死者被发现于渭河之中,死亡时间与陈长庚相差不足一个时辰。初步判断为溺亡,然经仔细检查,却是遭人扼喉而死。其指甲内残留褐色麻丝,与吴老河家中晾晒的麻布衣物相符,且吴老河一家在逃亡时有焚毁证物的举动。故可推断李氏应是目睹吴氏一家杀害陈长庚,故被灭口。“

堂下百姓听得入神,不时发出低声惊叹。

”第三名死者张知归,乃县衙主簿。死者被发现于自家秧马泥浆池中,背上刻有血字:''''春贷一斗,秋夺三釜''''。经查,凶手利用改装的秧马,暗藏金属套索,实施谋杀。“

楚辞空顿了顿,继续道:

”张记铁匠铺的铁匠说,吴老河当时谎称为了防止农具在田里受损,需要改装。铁匠并未多想,按吴老河给出的图样打造了这套装置。卑职后找来图样,图样与秧马底部的改装完全吻合。"

陈知州听后暗暗点头。

"第四名死者冯延吉,乃县丞。死者身披蓑衣,口鼻塞满发芽稻谷,双手反绑,悬吊于粮仓房梁。经查,死者是被勒死后悬挂。蓑衣上浸漆树汁,与吴老河家制作蓑衣的方法相同。"

“卑职查验现场,发现凶手挖开排水沟,潜伏进粮斗之内,待冯县丞清点陈米之时,将其伏杀。”

楚辞空结合自己的推断,详尽清晰地剖析了吴氏一家针对四名死者的作案手法、动机与伏诛过程。

陈应麟听完,目光转向吴老河与周氏。

"人犯吴老河、周氏,对楚捕头所言,可有异议?"

面对如山铁证,吴老河与周氏对杀害陈长庚、张知归、冯延吉三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却坚称李氏之死纯属意外。

"李婆子撞见我儿勒死陈长庚,惊慌失措要去报官。我儿一时情急,本只想捂住她的嘴,不料她挣扎间放声大喊,我儿怕她引来官府,这才…"吴老河声音低沉,"我儿本无意害她性命。"

话音刚落,吴老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

"我等虽认罪,但青苗法之害,不得不说!"

陈应麟眉头一皱,正欲喝止,吴老河已泣血控诉:

"青苗法本为惠民,却成了害民之法!官府强制百姓借贷,擅自提高利率。我等贫苦农民,伸冤无门!"

周氏也哭诉起来:

"张知归、冯延吉更是贪赃枉法,盗卖官粮,中饱私囊。乡邻们为了偿还高额利息卖儿卖女,甚至饿死道旁,他们却视若无睹!"

吴氏夫妇声声血泪的控诉,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旁听百姓的心上。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同情之声、咒骂贪官之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肃静!"陈应麟猛拍惊堂木,怒目环视。

堂下渐渐安静下来,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楚辞空待堂上稍安,拿出从云台峰拾获的纸片。他看向吴老河:

"此字,可是你儿吴劫所写?"

吴老河接过纸片,看了一眼,惨然一笑,摇头道:

"我儿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写出这等诗句?"

周氏也哭道:

"劫儿若有这等文采,何至于去做纤夫!"

楚辞空闻言,脑中轰然一声,仿佛被巨石砸中!吴劫不识字?!那粮仓血书、峰顶诗纸究竟出自何人之手?难道吴家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能文能武、深谙内情的同谋?

楚辞空心念电转,正欲追问,却见吴老河与周氏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二人突然齐声厉喝:

"青苗法不止,民怨不休!我等今日为鬼,皆是昨日尔等所造!"

话音未落,二人竟从发髻中抽出早已藏好的细长铁针,猛地吞入腹中!

"不好!"楚辞空大惊,急忙上前。

为时已晚,鲜血迅速从吴氏夫妇口鼻涌出,二人身体抽搐几下,便双双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公堂之上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更大的混乱。

陈知州惊怒交加,猛拍惊堂木,怒斥:

"大胆刁民!竟敢当堂自尽!"

衙役们慌忙上前施救,却早已回天乏术。

楚辞空蹲下身,检查吴老河夫妇的尸体,确认二人已无生命迹象。他站起身,眉头紧锁,看向手中那张字迹狂放的纸片。

血书之谜尚未解开,吴氏夫妇却已带着秘密长逝。那个能写出如此诗句的神秘人,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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